散锦

*学霸丞×比丞差了那么一点点的学霸昊

 
 

*A5压线垃圾文个人经历改编

 
 

*属于我自己的意难平  我喜欢的人其实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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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定定地站在宏伟的校门前，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腔，仿佛想要挣脱而出。他又拿起录取通知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再三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他在原来初中的成绩本算不上数一数二，还是市二模咸鱼翻身考了全市第三才得到了这个来省重点高中读书的机会。

 
 

新的高中生活要加油呀!他暗暗给自己打气，拉起笨重的行李箱直奔宿舍楼。

 
 

“527，是这里吗？”黄明昊确认了一遍门牌号，手按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有所动作。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门。

 
 

“哈喽，我叫黄明昊，可以叫我Justin，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还请多关照呀!”

 
 

正埋头收拾书柜的李希侃闻言抬头，看到了门缝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小熊玩偶。

 
 

可爱，想摸。

 
 

“你好，我叫李希侃，这是毕雯珺。”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被点到名的人回过头来淡淡地瞟了黄明昊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黄明昊有些尴尬地搓搓手，偷偷瞄了毕雯珺几眼，撇撇嘴。好凶哦。

 
 

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最终给自己鼓了鼓劲，还是走上前一步。

 
 

“你们也不是本地的吗？是哪里人呀？”

 
 

“A市的。”

 
 

黄明昊闻言双眼一亮，坐在行李箱上小腿一蹬滑到明显更好相处的李希侃跟前，扒着柜门盯着他的后脑勺。

 
 

“A市?你们二模排名多少呀？”

 
 

“我第二他第四。”李希侃随口答到，把箱子里的一大摞书摇摇晃晃的抱起来，踉跄了一步。一旁毕雯珺瞧见了，大长腿一迈过去接过了他的书放在一旁。

 
 

“哎?!我是第三诶!”黄明昊讪讪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弯了弯眼眸，上扬的尾音透露出几分喜悦。

 
 

“你就是那个第三?”这是毕雯珺自打黄明昊进门以来说过的第一句话。他回过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眼黄明昊。“我和小侃的成绩从来都是挨在一起，这倒是头一回能有人把我们俩隔开。”

 
 

“缘，妙不可言。”黄明昊故作神秘地摆了摆脑袋，偷偷瞄了一眼毕雯珺整整齐齐的衣柜和自己乱七八糟的桌面，乖乖的骑着行李箱又溜回去收拾东西了。

 
 

“哎，那个第一呢？”他忽的想起。

 
 

“第一啊，他叫范丞丞，不住校。”

 
 

“Justin，这里!”开学的第一天中午，黄明昊正端着餐盘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食堂里转来转去，背后熟悉的声音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希侃!”谢天谢地他找到了搭饭的人，黄明昊咧了咧嘴，一路小跑着到李希侃身边的空位坐下。“雯珺呢？”

 
 

“那儿。”一抬头果然看到毕雯珺正端着盘子左顾右盼，李希侃站起来张牙舞爪的挥了挥手，成功吸引了毕雯珺背后人的目光。那个男生腾出一只手戳了戳毕雯珺的后背，指了指他们的方向。

 
 

那个男生长得好好看啊。黄明昊想。好想知道他是几班的。

 
 

毕雯珺找准了方向，几大步走到桌前，在李希侃对面坐下。黄明昊正低头吃着饭，对面忽然就多了个盘子。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刚刚那个他说好看的男生也一脸懵的盯着他，一只手还捏着盘子边。

 
 

“Justin，这就是范丞丞，那个第一。”李希侃忙着熟络两人尴尬的关系，笑着打着圆场。“丞丞，这是Justin，把我和老毕隔开了那个。”

 
 

范丞丞淡淡的点点头，那副高冷的表情简直和当时的毕雯珺如出一辙。黄明昊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这两人，听到李希侃的话却不乐意了。“哎，什么叫把你和老毕隔开那个，我就不能拥有姓名了吗!”

 
 

“是是是黄明昊小朋友，快吃你的饭。”李希侃狠狠按了一下他的头，胡乱撸了两把，抓起了筷子。黄明昊哼了一声，噘着嘴嘟囔了一句“我不和你计较”，闻着四周饭菜的香气不由食指大动。

 
 

埋头扒了几口饭，黄明昊直起身，偷偷观察了一下四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和他旁边恨不得把头怼到饭里的三人，随口挑起一个话题。“诶，下周社团招新，你们有没有想去的社团啊？”

 
 

“我还没想好呢。”李希侃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嘴里含糊着。“你呢，老毕?”

 
 

毕雯珺咽下去了舌尖的“羽毛球社”四个字，脱口而出“我也没想好呢”。

 
 

“那丞丞呢？”李希侃转头看向一旁一声不吭只知道扒饭的范丞丞。“你想去哪呀？”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范丞丞连忙吞下嘴里的糖醋里脊，扭头看向三人，嘴角还有没擦的酱汁。“音乐社吧，我之前看到有学长学姐宣传，感觉还不错。”

 
 

“真的吗？我也想去音乐社诶!”黄明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又惊又喜。

 
 

“那行啊，到时候一起。”范丞丞淡淡的勾起唇边，看着对面一脸满足像是被顺了毛的小朋友。

 
 

在新的学校新的班级，四个人很快就抱成一团，每天上下学都一起走路，到饭点下了课就招呼一声肩并肩地去吃饭。黄明昊暗自庆幸自己拥有着这样美好的友谊。有时候吃着吃着抬头看到那些一个人吃饭的同学，都不由得替他们感到一丝难过。

 
 

“Justin，”还有一节课就可以开饭了，黄明昊正趴在桌子上忍受着周围鸡排香味的折磨。抬头，李希侃正一脸纠结地站在自己跟前。“我和老毕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黄明昊忽然慌了神。是他们嫌我烦了吗？怎么会这样呀？他的大脑中瞬间略过一万种他们嫌弃自己的理由，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为什么?”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吓了李希侃一跳，慌忙摆着手，有些不知所措。一旁发作业的范丞丞终于看不下去，弯下腰摸了摸黄明昊的头，柔声说道：“这俩小情侣要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以后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黄明昊有些懵懂地眨巴眨巴眼睛，在范丞丞掌心的温度下点了点头。“那你可不能再去找别的人呀。”

 
 

“好，”他听到头顶的人轻笑一声，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只和你一个人一起吃饭。”

 
 

“那今天下午的音乐社——”黄明昊瘪瘪嘴，眼神中划过一丝狡黠。

 
 

“去去去，和你一起，嗯?”范丞丞趁机又捏了捏黄明昊肉嘟嘟的脸颊，看着他乖顺的模样心跳漏了一拍。

 
 

小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呀。

 
 

大概是心里一直对社团招新隐隐有着一丝期盼，下午两节课过的格外迅速。一下课黄明昊就就压着点来到范丞丞桌前，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范丞丞。

 
 

“走吧。”范丞丞轻笑一声站起身。这小孩，生怕自己跑了一样。

 
 

两人一路聊着到了音乐社教室门口。黄明昊看着眼前成堆的扎在一起的人群，吞了吞口水。

 
 

“我不会被淘汰吧?”他小小声地靠近范丞丞耳边，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咆哮着。

 
 

范丞丞张张嘴，正要答话，那边忽然传来一声“钢琴考试的同学和我去楼下考试”。他只能恋恋不舍地回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黄明昊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出来的时候恍若经历了一场梦。他瞅着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随手揪住旁边的一位学长，问道：“麻烦问一下，钢琴考完了吗？”

 
 

那学长点点头。“刚考完。”

 
 

黄明昊道了谢，飞快地冲下楼转弯追出去，果不其然看到路的尽头独属于范丞丞的背影。

 
 

“范丞丞!”他把双手圈成一个小喇叭放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声。那边的人回了头，夕阳从他的背后洒下，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模糊的阴影。他看到了黄明昊，似乎是笑了，高高举起手臂冲他招了招手。黄明昊的心忽然重重的跳了一下，他便遵从身体的本能，迈开步伐，朝着光的方向飞了过去。范丞丞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的小朋友脸上带着肆意而张扬的笑容，跳起来扑到他的怀里。

 
 

“抓到你啦。”他把嘴唇贴近小朋友的耳畔。

 
 

“丞丞，你审核过了没呀？”黄明昊的语气有些期待而急迫，说出这句话时他甚至做好了如果范丞丞没过审核他就退社的打算。

 
 

“过了——”

 
 

“耶!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音乐社啦！”

 
 

“但是我没去。”

 
 

黄明昊一下子愣在原地，仿佛有人从头上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他松开紧搂着范丞丞脖子的手，后退一步，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呆呆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过了审核，但是我告诉那个学长我不去音乐社了，我觉得还是要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

 
 

“范丞丞!”黄明昊气的眼睛都红了，刚刚那一小段跑完还有些喘气，双手僵硬地捏着裤腿。他盯着他半晌，从唇边缓缓挤出一丝微笑。“是啊，应该多花些时间学习。”

 
 

范丞丞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却无从下口，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看着黄明昊一步一步走远。他想抬起脚追上去，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钉在原地。夕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空中有几只麻雀在盘旋，天边蓝的发黑。

 
 

黄明昊生了范丞丞的气。可小朋友毕竟是小朋友，生了气也只能想尽办法躲着那人，宛如老鼠见了猫。每次一到饭点，他就飞快的扑到李希侃身上，勾起李希侃的手臂往外走。2+2于是又变成了四人帮，吃饭的时候他也只顾着和李希侃聊天，连一个眼角也不施舍给他。黄明昊知道，他们的关系之间，范丞丞从不会主动迈出一步。

 
 

心忽的刺痛了一下。他把范丞丞摸得太透了。比如他知道范丞丞不会拒绝四个人一起吃饭，比如他知道范丞丞晚自习没有提前收拾书包的习惯，比如他知道范丞丞下了课喜欢从楼上先过去再下楼。

 
 

他躲着他，他就故意每天当个李希侃的肩部挂件，就专门早早收拾好书包等着下课铃打响，就一定要从黑漆漆的楼下绕路，哪怕他自己怕黑怕的要死。

 
 

李希侃曾问过他为什么。那时候黄明昊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泪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最后隐没在脚下的地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为了我去改变的。他根本不在乎我啊。”

 
 

黄明昊也问过自己，这幅样子又是为了什么呢？也许从始至终他想要的，不过是范丞丞可以迈出的那一小步。

 
 

我们之间有着一百米的距离，而我想要的只是你跨出那一米，我就会飞奔过九十九米扑倒你的怀里。

 
 

就连毕雯珺都看出了他们的不对，晚上趁着黄明昊去洗漱间洗漱专门给范丞丞打了个电话。范丞丞颇为无奈地告诉他是小朋友闹脾气，毕雯珺叹了口气，深知这件事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只能草草安慰他两句，估摸着黄明昊该回来了就放下电话进了宿舍。

 
 

“Justin，”他颇为为难地叫住推门而入的黄明昊。“和丞丞谈一谈吧。”

 
 

黄明昊蓦然收起脸上嬉闹的神色，转过头直直盯着毕雯珺，看的他有些莫名地心虚。“雯珺，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毕雯珺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一旁啃着牛肉干的李希侃。李希侃鼓鼓的腮帮子动了动，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从抽屉里摸出另一包牛肉干。“Justin，吃牛肉干吗？”

 
 

“不吃了，谢谢。”黄明昊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回到桌前重新抓起签字笔，努力屏蔽掉一切因毕雯珺那句话而产生的情绪。毕雯珺回头看了看黄明昊小小的背影，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下几个字。

 
 

黄明昊第二天依旧是一下晚自习就闷头往外跑，下楼下到一半却被一股力道拽住了书包往后扯。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在原地不敢动弹。

 
 

耳边传来那人刻意压低了的声线。“躲我?”闷闷的声音居然还听出了点委屈。

 
 

黄明昊撇过了头不愿和他对视，嘴撅的老高，还用鼻子“哼”了一声。范丞丞本来纷纷扰扰地心绪一瞬间散开，看着小朋友围巾上露出的耳尖突然觉得有些想抱一抱他。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拉着黄明昊到了一个没什么光的死角，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把人圈在怀里。小朋友比他矮了半个头，肩膀的高度正好够范丞丞把头低下来搁上去。范丞丞微微歪了歪头把脸埋到他软乎乎的围巾里头，闻着和小朋友本人一样的奶香味。他有些幼稚地在他的肩头蹭了蹭，怨念颇深地小声嘟囔着。“你别生气了呀，你都三天不理我了。炒牛肉都不好吃了。”

 
 

黄明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抬手环上范丞丞的后背，任由着他像撒娇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靠近了他的颈窝像吸猫薄荷一样偷偷吸了几口淡淡的橙子味。

 
 

“你下次不可以再丢下我了你知道吗？”

 
 

“知道啦。”他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悄悄地在他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那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写一首歌呀？”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小算盘，好像想要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一般。“到时候元旦可以一起唱。”

 
 

“好。”范丞丞看破不说破，偷偷地勾了勾唇角，还幼稚无比地拉了勾。“那小朋友晚安。”

 
 

“哥哥晚安。”

 
 

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抬头，他对上了黄明昊笑眯眯的双眼。该死，这小孩绝对是故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黄明昊就扒到范丞丞桌前，眼睛下面还泛着青，手里捏着一张谱好的曲子。范丞丞有些心疼的戳了戳他的手背，蕴藏着怒气的语调把迷迷糊糊的小朋友弄醒了几分。

 
 

“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丞丞，”黄明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从范丞丞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撅起来的嘴唇。“我错啦。”

 
 

“真拿你没办法。”他泄愤似的用力揉了揉黄明昊的头发，拿起曲谱收进书包里。“周末我回去给你写词去。”

 
 

“诶，好。”黄明昊困劲儿上来了，揉揉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踉跄了一步，险些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小心点。”范丞丞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等黄明昊站稳后又有些欲盖弥彰地松开手。“快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结果，就在离元旦前一天早上，范丞丞光荣病倒了。之前连续几天的鼻子不通，在前一天早上更是直接就烧了起来，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脸颊是不正常的红。黄明昊看着病恹恹的范丞丞，心里涌上来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还生着病，他自然不可能把爽约的事情怪到他头上，只能自己和自己生着闷气。

 
 

“Justin，”并肩去食堂的路上，范丞丞忽然开口，声音是不正常的低哑。“明天上午上完课，我就请假回家了。”

 
 

他这句话里什么意思黄明昊自然再明白不过。他用力扯了扯嘴角，撇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哦，那你好好养病。”

 
 

范丞丞似乎还是想说些什么，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黄明昊心里最后的一丝期待就在范丞丞无尽的沉默中灰飞烟灭。

 
 

第二次了，范丞丞。他眼眶有些酸。你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吗？

 
 

元旦联欢班里自然是热闹的不成样子。台上的人表演着节目，下面的观众吃吃喝喝，顺带着还拍拍手起起哄。中午的时候黄明昊偷偷跟在范丞丞后面把他送出了学校，下午有些没精打采的，直到上面的主持人cue到自己名字才恍恍惚惚想起他好像忘了找报节目的同学把合唱去掉。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期冀的目光，黄明昊咬咬牙起身拿起吉他，左手无名指因为前几天练琴太猛磨破了皮还缠着个创可贴。他在讲台前拉了把椅子坐下，抱着吉他，清了清嗓子。

 
 

“这个歌是我和另一个人一块写的——”

 
 

不知道谁在下面很大声地喊了一句“范丞丞”，黄明昊装着没听见，耳尖有些泛红。

 
 

“但是他今天病了没来，所以我就一个人来唱这首两个人的歌，好吗？”

 
 

稀稀拉拉地掌声响起，他低下头，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少年清澈干净的嗓音在屋里回荡，和着脆生生的吉他，缓缓淌入人心底。

 
 

“想你是微风   暖意浓浓

想你是和你建一座城

念你是情悠悠  回忆朦胧

想和你相拥直至天长地久

春雨时陪你漫步和欢愉

夏夜里卧视满天星

秋阳里和你看纷纷落叶飘零

冬雪季挽你手徜徉这天地”

 
 

伴随吉他的尾音响起，黄明昊抬起头，面对李希侃举起的手机，淡淡地勾起唇角。

 
 

你听到了吗，范丞丞。我想你了。

 
 

每一个元旦联欢到最后总会变成公共迪厅。不知道是谁背着老师买了十几瓶啤酒，讲台上的小音响放着《turn down for what》，有几个会跳舞的同学蹦上去来了几下赢得一片喝彩。一个班的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黄明昊渐渐生出了几分醉意，红着脸勾着李希侃的脖子，什么胡话都开始往外冒。

 
 

“希侃，我好想范丞丞啊。你说，他明明说好要和我一起唱歌的，怎么就，嗝，就反悔了呢？”

 
 

李希侃有些嫌弃地推了推黄明昊，一手支撑着他的头。“那你就给他打电话啊，在我这瞎bb有什么用。”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黄明昊发了一会呆居然真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李希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电话似乎是接通了，因为黄明昊眯着眼，软软地冒了一声：“喂?”

 
 

李希侃正要听听黄明昊会说些什么，耳膜就忽然遭到了惨不忍睹的残害。班长疯上了头，此刻拿着本书卷了卷就放在嘴边就是一通嘶吼。他扶额，冲着对面的毕雯珺丢了个眼神，拖拽着黄明昊一路到了走廊尽头。

 
 

“喂?”黄明昊乖乖地任由李希侃摆布，抱着手机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范丞丞嗓子似乎还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困顿，迷迷糊糊地是难得一见。

 
 

“范丞丞，等元旦放完假回来我想抱抱你好不好呀。”黄明昊笑的格外天真，歪着头的样子仿佛是把“我喜欢你”四个字都灌进了带着酒意的小奶音里。

 
 

一旁的李希侃疯狂摇着毕雯珺的胳膊，满脸都是女儿出嫁的欣慰。毕雯珺眼神暗了暗，弯下腰把李希侃按在怀里。

 
 

“我现在就想抱抱你。”

 
 

李希侃“噌”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被毕雯珺拉着就往外走。

 
 

“哎，Justin还在这呢。”他有些着急地回头看着还靠着墙笑的傻乎乎的黄明昊。

 
 

“他根本没醉。”

 
 

另一边的范丞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黄明昊都手指颤抖着打算挂断电话时，那边才低低的传来一声：“好。”

 
 

过了元旦没几天就是寒假，等过了寒假再下个学期就快多了。第一次月考之后紧接着就是篮球赛，篮球赛完了便是文化周，文化周再一结束——得，准备准备暑假吧。也正是因为如此，班上最近的气氛有些躁动，压的班主任一肚子火。

 
 

黄明昊本就不是什么闲的下来的主，一有活动自然是挺身而出。每天定时定点去篮球场打球不说，空下来的那么一点时间还都被花在文化周排练上。

 
 

“你等等啊，我要去找一下小鬼。”这已经是范丞丞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偏偏黄明昊本人还和个没事人一样，从隔壁班出来的时候还笑嘻嘻地和范丞丞讲刚刚发生的事。

 
 

“我刚才在他们班门口探了个头，看到小鬼坐在可里头了，靠窗角那个位置。我还犹豫要不要找个人叫他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兴奋地挑了挑眉，“他们班门口的人刚一看到我就直接转过头叫他名字啦！我觉得他们全班现在都知道我是去找他的来着，可能是我跑的太勤哈哈哈哈哈哈”

 
 

黄明昊笑的一脸纯真无害，不时悄悄瞄着范丞丞的反应，完美的掩盖住了心里的小账本。范丞丞看着小朋友开心的样，又不忍心扫了他的兴，只能淡淡地“哦”一声以做抗议。黄明昊听出了他低落的语气，决定不怕死的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们上次一起练舞，我就发现我和他那默契真是杠杠的，眼神交流你懂吗!!而且有什么问题他还都很迁就我，范丞丞你说小鬼他人怎么这么好啊。”说完还刻意摇摇头，一脸真诚的看向范丞丞。

 
 

范丞丞暗暗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啊，是挺好的。”

 
 

黄明昊心里仿佛有小烟花炸了开，兴高采烈的样子落在范丞丞眼里倒像是因为那个新的搭档。范丞丞盯着少年不经意间露出的锁骨和腰线，滚了滚喉结。

 
 

眼神交流?你这样我只想和你进行床上交流。

 
 

他故意一下午没理那小子，谁知道人家忙着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直到晚自习的课间小朋友跑过来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说饿，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好像太惯着他了些。

 
 

“走吧，去食堂。”他上前自然而然牵上小朋友的小肉手，忽略了那人眼底的窃喜。

 
 

不过很快黄明昊就笑不出来了。

 
 

晚自习到了第二节课，巡查的老师大多也放松了力度，干脆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刷一刷手机。黄明昊偷偷摸摸地收好了东西跑到范丞丞身边的空位，看着身旁的人疑惑的目光抓抓耳朵说自己周围太吵了。

 
 

安安稳稳地翻开作业连十分钟都没有，黄明昊刚刚吃下去的小面包就开始发挥作用。胃里仿佛装了台绞肉机，他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弓着背趴在桌上。起初范丞丞还以为他是困了来自己这最后一排猫着睡觉，盯着小朋友的头顶发了一会呆才发现他的肩膀好像在抖。

 
 

“你没事吧？”他戳了戳小朋友敏感的腰窝，意外没有被嬉笑着躲开。范丞丞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笔，手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胳膊伸过去，摸到他的胃。

 
 

“胃疼?”

 
 

课桌上的小脑袋微微动了动，范丞丞想也没想就跑出去给他接了杯热水塞到怀里，顺道被外面的老师记了个名字。

 
 

黄明昊一直到晚自习下课都趴着没起来，范丞丞逼着自己做了几道题之后实在静不下心，仗着自己最后一排得天独厚的位置干脆开始光明正大地看着小朋友发呆。他最近好像瘦了一些，蝴蝶骨隔着布料微微凸起，好像真的要生出一双羽翅一般。向后靠一些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肉嘟嘟的脸颊也不复存在。范丞丞极其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忽然发觉黄明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和他一起吃顿饭了。

 
 

这就意味着——黄明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该死。他暗骂一句。自己怎么就没能早点发现。

 
 

“丞丞。”黄明昊微弱的声音从胳膊缝里闷闷的传出来。范丞丞急忙凑上前，嘴唇贴近了他的耳朵。

 
 

“我在，怎么了？”

 
 

“我书包的侧兜里有胃药，你帮我去拿一下好不好？”

 
 

吞了药片的黄明昊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下课铃一打就裹上外套往外走，连桌面都忘记了收拾。范丞丞飞快的装好书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从外衣内测撕下来一片暖贴拉开拉链贴到小朋友的肚子上。

 
 

“暖和。”

 
 

小朋友点点头，脸色总算是回了点血。范丞丞轻轻拉过他冰凉的手捂在掌心，驱散了春至未至的寒冷。

 
 

“回了宿舍就早点睡吧，晚上用你那个塑料的被子灌一杯热水放被子里暖着。”小朋友体寒，什么时候拉他的手总是凉的，别人穿上短袖的时候他还套着卫衣，喜欢把指尖缩到袖筒里。

 
 

从前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一一在眼前闪过，范丞丞只恨自己怎么如此粗心大意。

 
 

“丞丞，”他小声的唤他，“下周音乐社汇演，你会来吧?”

 
 

“会的。”范丞丞忽然有些心疼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抓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一定去。”

 
 

也许正是有这样的一份承诺在，范丞丞告诉黄明昊他去不了时才更显得令人难以接受。

 
 

“我12号要赶下午的火车回A市，还有希侃和雯珺一起，中午就得从学校走，我妈连那天下午的假都给我请好了。”

 
 

黄明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盯着他，盯到范丞丞无地自容了，才点点头转过身。他这回是真动了气，晚上范丞丞回到家时发现手机上的一条未读信息。

 
 

【小朋友】：范丞丞，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算话?

 
 

道歉的话打了又都删掉，最后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黄明昊不屑的低笑一声。对不起要是真的有用就好了。他关了手机，爬上床用被子盖住头，也不和李希侃夜侃了，面对着墙蒙头就睡。他这样的原因李希侃和毕雯珺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谁都不敢去招惹这颗小炸弹，只能装作相安无事维持着平静的假象。

 
 

黄明昊又恢复到了一种视范丞丞为空气的状态，这次连饭也不和他一起吃，每天缠着隔壁班的小鬼一起插科打诨。范丞丞遥遥望着相聊甚欢的两人，心莫名一抽一抽的疼。可他倒不是很在意这样的感觉，更重要的是，黄明昊有在好好吃饭就行。那一晚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的小朋友，他太心疼了。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整整一周。汇演的前一天中午，黄明昊来到班里的时候还没睡醒，就被李希侃一声吼下了个半死。

 
 

“Justin，音乐社改到今天下午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埋头在书包里翻找着课本。“彩排改到下午五点半嘛，我们社长早上开会说了。”

 
 

“什么彩排呀！正式的演出!”

 
 

“啊？”他有些懵，“正式演出是明天啊？”

 
 

“刚刚进来通知的，改到今天了!叫所有人现在赶紧去彩排!”

 
 

黄明昊恍惚间有种被天降大礼包砸中了的感觉，整个人都慌了神，开始急急忙忙四处翻找着一会演出要用的东西。

 
 

“别慌别慌，还有时间。”李希侃看他手都在抖，拍着肩膀安慰他。

 
 

“加油啊Justin”

 
 

“是啊是啊，我们都等着去看你呢”

 
 

班里或相熟或泛泛之交的同学都回头看着他，不断地给他加油打气。黄明昊猛然抬起头看向范丞丞，捕捉到他比了个口型。

 
 

小朋友，我要去看你啦。

 
 

黄明昊匆匆忙忙地抱着东西就出了班门，往大礼堂去的一路上满脑子都是范丞丞那个顽皮的wink。彩排总是过耗费两小时宛如五分钟，等他从梦里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小鬼站在舞台边上候场了。

 
 

“小鬼，”他悄悄探了个头，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有些打了退堂鼓。“我害怕。”

 
 

“怕啥，你跳挺好的，信我。”小鬼不明所以，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他。

 
 

“我看不到丞丞，我害怕。”

 
 

“没事，上去了就别往下看了，越看越怵，想着他在下面看着你就行了。”范丞丞他知道的，好像就是黄明昊吃饭的时候总喜欢看的那个男生。

 
 

黄明昊最终还是放弃了寻找范丞丞的计划。观众席没有灯光，一眼望过去大家长得都一个样，谁也认不出来谁。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念报幕词，他伸手拍了拍小鬼的肩。

 
 

“加油。”

 
 

真正站上舞台的时候，黄明昊心里已经只剩下熟悉的旋律和动作。做了最后的ending，他气喘吁吁的起身，耳边隐隐响起巨大的欢呼声。

 
 

“Justin!”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侧边已经在催促着下台，他向前垮了一步，略显调皮地敬了个礼，跟着小鬼回到了幕布后面。

 
 

汇演非常圆满的结束了。人群开始慢慢散去，音乐社的社员们留在台上进行着最后合影的环节。黄明昊动了动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余光捕捉到了三个逆着人流的身影。

 
 

“希侃!雯珺!”他跳起来冲那边招手，目光最后锁定在一脸笑意的范丞丞身上。

 
 

“丞丞。”他看到范丞丞冲他张开了双臂，顾不得从舞台上跳下去，直直跪在台边俯下身，搂住了他的肩膀。范丞丞愣了愣，随即抬手环住他的腰。

 
 

“我看到你了。”

 
 

“嗯。”

 
 

“我喊你名字了。”

 
 

“嗯。”

 
 

“我喜欢你。”

 
 

“嗯。”

 
 

“嗯?!”黄明昊头顶仿佛有隐形的耳朵一下炸了毛，他后退一步，眼角还带着没来得及卸舞台妆，惊愕地盯着笑容满面的范丞丞。

 
 

“Justin，过来一下!”那边社长在喊他，黄明昊趁机和李希侃他们道了别，转身跑到社长身边。李希侃和毕雯珺先行去了食堂，范丞丞手插到口袋里，后退一步，静静地观望着他的小朋友。

 
 

反正他不急这一时。

 
 

小朋友额头还有汗，热的脸颊红扑扑的，肉嘟嘟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些什么。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向上翘着，面上的满足显而易见，像极了被顺过毛的猫咪。

 
 

怎么越看越可爱啊。

 
 

黄明昊和社长谈完话，一回头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台的范丞丞。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被他拽着手臂带到了一旁的角落。

 
 

“你们社长和你说什么啦？”

 
 

“他说要我当下届社长哦!”看得出小朋友的雀跃，范丞丞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他高兴了起来。

 
 

“那社长大人，愿不愿意让我做你们社员的姐夫呀？”

 
 

黄明昊呆呆的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瞪着范丞丞。“什么姐夫!社嫂还差不多!”

 
 

“好，社嫂就社嫂，这可是你说的。”范丞丞得逞的笑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纠正。

 
 

中了圈套的黄明昊又羞又恼，跺了跺脚就要跑却被范丞丞一把拽回来抱在怀里。

 
 

“黄明昊。”他难得一见的叫了他的大名，把人扳回来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听我说，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有的时候也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是只要有我范丞丞一口汤，就绝对少不了你黄明昊的一口饭。我们都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是我想在专属于我们的小世界里，和你谈一场平凡而温暖的恋爱。没有大鱼大肉好酒，有清粥淡茶一双人足矣，可好？”

 
 

黄明昊静静地听着，莫名眼眶就红了一圈。他用力挣开范丞丞钳住他肩膀的手，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朦胧的泪光里，回忆的尽头，是范丞丞穿着白色的西装，手里轻轻捏着一枚戒指，牵着他的手站在大教堂中央。

 
 

“所以，平凡的黄先生，愿意和平凡的范先生共许余生吗？”

 
 

“我愿意。”

 
 

END.